我放下卡，看着账单上那串五位数，心头一阵抽痛。
对面的阮诗晴正忙着拍摄她那盘精致的鹅肝，全然没有注意我的脸色。
这是我们交往的第十个月，也是我第无数次承担所有高额开销。
她曾笑着说：“男人就该大方点，多承担一些。”我信了，把这当成了爱的付出。
可当我的生日悄然而至，我期待的不是昂贵的礼物，而是她付出的“心意”时，我才发现，她的大方，只留给了自己。
而我的付出，在她眼中，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义务，甚至是她用来换取更高阶层入场券的垫脚石。
01
陆衍将车停在商场地下停车场，车位费是每小时二十块钱。
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时间，阮诗晴喜欢逛街，尤其是那些国际一线品牌的店面，一逛就是一下午。
今天是他俩约会两周年的纪念日，陆衍特意提前预订了市中心最难预订的米其林三星餐厅。
他不是一个追求极致奢华的人，但为了阮诗晴，他愿意做出改变。
阮诗晴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米白色连衣裙，从副驾驶下来时，那股独有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她挽着陆衍的手臂，笑得明艳动人，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。
“衍，你今天穿这件外套真好看。”阮诗晴的声音甜腻，像涂了蜜糖。
陆衍心里暖洋洋的。
他知道，阮诗晴的夸奖总是恰到好处，能精准击中他的心房。
他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科出身的男人，在一家中型科技公司做项目经理，年收入稳定且可观，但消费观念相对保守。
阮诗晴则不同，她是某时尚品牌的区域销售主管，对生活品质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。
她告诉陆衍，生活不是苟且，是精致的艺术。
两人相识于一次朋友的聚会。
当时，阮诗晴在人群中光芒四射，而陆衍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。
是阮诗晴主动走过来，递给他一杯酒，说了一句：“你看起来很酷，但似乎有点无聊。”
从那以后，陆衍的生活彻底被点燃了。
他开始尝试高尔夫、学习品鉴红酒，只为了能和阮诗晴有更多的共同话题。
他们走到一家珠宝店门口，阮诗晴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她指着橱窗里的一枚钻戒，说：“衍，你看这枚‘星辰’，设计真特别。”
陆衍知道，这枚钻戒价值不菲，标价接近二十万。
他心头微动，但还是笑着转移了话题：“我们先去吃饭吧，听说这家餐厅的鹅肝是全城一绝。”
“好吧，你总是这样，一提到吃的就挪不动道。”阮诗晴娇嗔地锤了他一下，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晚餐很愉快，但账单出来时，陆衍的心情还是沉重了一下。
今晚的消费，加上那瓶红酒，总共是 9800 元。
他拿出卡，自然地递给服务生。
阮诗晴这时才放下手机，看着他刷卡，脸上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微笑：“衍，你真好。每次跟你出来，我都不用操心这些小事。”
陆衍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句“其实我们也可以偶尔AA”说出口。
他怕破坏了这浪漫的气氛，更怕阮诗晴会觉得他小气。
“没关系，这是男人应该承担的，”他故作轻松地说，心里却在计算着这个月信用卡又超额了多少。
走出餐厅，夜色很美。
阮诗晴突然提议：“衍，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个新开的艺术展吧，听说门票很贵，但非常值得。”
“好啊，”陆衍爽快地答应了，虽然他知道，她说的“很贵”，基本上就意味着，又是他买单。
在阮诗晴的观念里，男人买单是天经地义的。
她不止一次地告诉他，这无关金钱多少，而是一种态度，一种对女性的尊重和担当。
陆衍深爱着她，所以他努力去扮演好这个“有担当”的角色。
可是，当“担当”变成了“义务”，当付出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，这段感情的天平，似乎已经开始倾斜。
陆衍试图说服自己，只要阮诗晴开心，一切都值得。
但他不知道，这种“值得”的界限，究竟在哪里。
02
周末，陆衍接到了同事萧然的电话，约他去打篮球。
萧然是陆衍最铁的哥们，两人在公司共事五年，彼此知根知底。
“你小子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啊，是不是又被你家那位拉去逛街了？”萧然语气带着调侃。
陆衍苦笑一声：“差不多吧，她最近迷上了瑜伽，要买最新的装备，我得开车送她去市郊那家专门店。”
“我说陆衍，你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？”萧然一记精准的三分球入网，转身看着陆衍，神色认真起来，“我不是说男人不该花钱，但你俩这消费模式，是不是有点失衡？”
萧然知道陆衍的收入，也知道他正在努力存钱准备买一套更大的房子。
陆衍叹了口气，坐在场边的长椅上：“诗晴喜欢精致的生活，我能理解。她觉得生活需要仪式感，而且她工作也很努力。”
“努力是努力，可她努力赚的钱，好像都花在了给自己买包买化妆品上，没见她为你花过多少心思吧？”萧然直言不讳。
这句话像一根刺，扎进了陆衍的心里。
他仔细回想，从两人交往开始，所有大额的开销，包括旅行、高档餐饮、音乐会门票，甚至是一起去游乐园的门票，都是陆衍在支付。
阮诗晴偶尔也会买些小礼物，比如一双袜子，或者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钥匙扣，但价值绝不会超过三百块。
而陆衍送给她的，无论是生日礼物还是节日礼物，都是她亲自挑选，价格都在五位数以上。
上个月，阮诗晴看中了一款限量款的包包，价格高达七万多。
她软磨硬泡，陆衍心疼她工作辛苦，最终还是咬牙买了下来。
买的时候，阮诗晴抱着他，甜甜地叫着“老公”，让他觉得再贵的包也值了。
然而，当陆衍提出两人一起承担房贷压力时，阮诗晴的态度就变得模糊起来。
“衍，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，我爸妈说了，嫁妆会准备好的。”这是她常用的说辞。
“可房贷压力大，如果能一起承担，我们就能更快换更大的房子。”陆衍试图引导她。
阮诗晴立刻皱起了眉头：“我们才刚开始，你就让我背负房贷？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过得这么辛苦。而且，男人不是应该给女人一个安稳的家吗？”
她每次都能用“男人应该”这四个字，轻而易举地堵住陆衍所有关于经济平等的讨论。
“算了，不说这些扫兴的了，”陆衍摇了摇头，试图将萧然的话抛诸脑后。
但萧然没有放过他：“兄弟，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爱一个人，不是只看她为你花了多少钱，而是看她愿意在你身上投入多少‘心力’。你俩现在的问题是，她享受你的付出，但她对你的付出，是建立在她自己的需求之上的。”
“她把你的大方看成了‘提款机’，而不是‘心意’的流露。”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这句话，让陆衍的心凉了一半。
晚上回家后，陆衍打开电脑，习惯性地查看了一下信用卡账单。
本月应还款额已经达到了他月收入的 80%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。
他开始思考如何与阮诗晴进行一次正式的沟通。
03
陆衍决定尝试一次“AA制”的测试。
他约阮诗晴去看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。
在电影院门口，他拿出手机，对阮诗晴说：“诗晴，今天我来请你喝奶茶，电影票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？”
阮诗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她看了看周围的人，语气有些不悦，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：“衍，你今天是怎么了？怎么突然提AA？”
“没有，只是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尝试更公平一些，”陆衍解释道，“毕竟我们现在还没结婚，消费压力都挺大的。”
“消费压力？”阮诗晴挑了挑眉，眼神里已经有了不满，“你不是项目经理吗？薪水很高啊。我以为在你眼里，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“钱是小事，但这是个态度问题，”陆衍试图坚持，“我们是情侣，不是我单方面地为你服务。”
阮诗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她没有接过陆衍递过来的手机，而是冷冷地说：“行，既然你这么计较，那这次电影票，我付。”
她说完，立刻用自己的手机购买了两张票，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影厅，留下陆衍一个人愣在原地。
在电影过程中，阮诗晴始终保持着沉默，侧脸写满了“我不高兴”。
电影结束后，气氛降到了冰点。
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陆衍打破了沉默。
“不用了，”阮诗晴拒绝得很干脆，“我打车回去。”
陆衍知道自己犯了“大忌”。
在阮诗晴的逻辑里，他主动提出AA，就是对她不够爱，不够尊重。
当晚，陆衍发了长长的微信解释，表达了自己的爱意，并保证以后不会再提AA的事情。
阮诗晴回复得很晚，只有一句话：“衍，我希望找的是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，而不是一个跟我计算电影票钱的会计师。”
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陆衍的防线。
他感到深深的无力。
他意识到，在阮诗晴的价值观里，金钱的付出，就是衡量爱意的唯一标准。
为了修复关系，陆衍第二天上午就去商场，买了一支阮诗晴心仪已久的限量版口红，价值八千多。
他带着口红去阮诗晴公司楼下等她。
阮诗晴看到礼物后，脸上的阴云才逐渐散去。
“我就知道，你还是爱我的。”她接过口红，亲昵地抱了抱陆衍。
“当然，”陆衍苦笑，“只是，我希望你知道，我的大方，是基于爱，而不是义务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”阮诗晴敷衍地应着，眼神却已经盯上了那支口红的包装盒，“对了，衍，下个月我们要去泰国旅行，我已经看好了一家海边别墅，特别漂亮，但价格有点贵。你觉得我们住三天怎么样？”
陆衍心头一紧。
他知道，她说的“价格有点贵”，意味着至少三万块的住宿费，加上机票和当地消费，这次旅行至少要花费七八万。
而她，将不会为这次旅行付出一分钱。
他看着阮诗晴充满期待的眼神，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。
他心想，也许这次旅行是她对自己的补偿吧。
他答应了。
04
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就到了陆衍的生日。
陆衍今年三十岁，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。
他没有要求什么盛大的派对，只希望阮诗晴能陪他度过一个温馨而有心意的夜晚。
他提前一周就暗示了阮诗晴，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，希望生日能收到一些能让他放松下来的礼物，比如一套高品质的机械键盘，或者最新的游戏机。
这些东西，价值都在三千到五千块不等，对于阮诗晴的收入来说，完全负担得起。
然而，阮诗晴的回应总是模棱两可。
“亲爱的，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，我得好好想想给你准备什么惊喜。”
在生日的前两天，阮诗晴突然发来一个链接。
“衍，你看这款最新的智能手机，性能太棒了！我那个旧手机已经卡得不行了。你觉得我换个新的怎么样？”
陆衍看着那款售价近万的手机链接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知道，这又是变相的暗示。
“你喜欢就买吧，我支持你。”陆衍回复道。
“可是，最近我开销有点大，你看你生日快到了，不如……你就把这个当做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，好不好？”阮诗晴发来一个卖萌的表情。
陆衍看着手机屏幕，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。
这是他的生日，她却在暗示他为她买礼物？
他忍着怒气，回复：“诗晴，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吗？”
“哎呀，我知道啊，”阮诗晴很快回复，“可是我们是情侣嘛，你的就是我的，我的还是我的呀。而且，我用上了新手机，拍出来的照片也更漂亮，我们出去约会也会更有面子呀。”
陆衍彻底沉默了。
他意识到，阮诗晴的世界里，永远是以她为中心。
她的需求，永远比他的感受更重要。
他没有再回复，而是自己去预订了生日晚宴的餐厅——一家他垂涎已久，但平时舍不得去的高级日料店。
他想，这是他给自己的犒劳，不再指望阮诗晴能带来什么惊喜了。
生日当天，陆衍特意请了半天假，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帅气。
他提前到达餐厅，布置好了餐桌，点好了酒水。
约定的时间到了，阮诗晴迟到了半小时。
她急匆匆地赶来，脸上带着一丝疲惫，但很快又换上了甜美的笑容。
“对不起衍，下午公司临时有个紧急客户要见，拖了一会儿。”阮诗晴解释道。
“没关系，快坐。”陆衍的语气很平静，但心底已经积累了一丝失望。
他知道，她口中的“紧急客户”，可能只是逛街或者做美容。
阮诗晴坐下后，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，掏出了一个非常小的、用一个廉价塑料袋装着的东西。
“生日快乐，亲爱的！”她把东西递给陆衍。
陆衍接过来，是一个小小的，陶瓷材质的招财猫摆件。
它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包装盒。
“这是……”陆衍努力保持着微笑，但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招财猫啊！”阮诗晴理所当然地说，“我在路边精品店看到的，觉得很可爱，就给你买了。寓意好，放在你办公桌上，能给你招财。”
陆衍轻轻捏着那个招财猫，感觉手里沉甸甸的，不是因为它的重量，而是因为它代表的，是阮诗晴对这段关系和对他本人的，极致的敷衍。
他知道这个东西的价格，最多不会超过五十块。
而他，刚刚花了八千块给她买了口红，花了上万块给她预定了手机，现在又花了六千多块来吃这顿晚饭。
他所有的期待，都在这个廉价的招财猫面前，轰然崩塌。
05
餐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。
周围的情侣都在低声细语地庆祝，只有陆衍和阮诗晴这一桌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陆衍放下招财猫，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平静得可怕：“诗晴，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，你提前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吗？”
阮诗晴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，她放下筷子，不满地看着他：“你什么意思？我给你准备了礼物，你还不满意？心意到了不就行了吗？你一个大男人，难道还在乎一个摆件值多少钱吗？”
“我在乎的不是钱，是心意！”陆衍的声音微微提高，引得邻桌的人侧目。
他压低声音，但语气中的失望和愤怒已经无法掩饰，“你上次过生日，我为你花了六万块买了一条项链。上个月你想要手机，我二话没说就给你预定了最新的款式。而现在，你给我一个路边摊买的，甚至连包装都没有的招财猫，你告诉我，这是你的心意？”
阮诗晴的眼眶立刻红了，她最擅长用眼泪来转移火力。
“陆衍，你变了！你以前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！你现在是在跟我算账吗？你觉得我廉价是吗？”她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为你操持家务，为你安排约会，我的时间难道不值钱吗？你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吗？”
“操持家务？”陆衍冷笑一声，“我们住在各自的房子里，你上次来我家，是半个月前。约会是你安排的吗？每一次约会地点，都是你选定，然后让我去预订和买单。你所谓的‘心意’，到底在哪里？”
他心中的委屈和积攒已久的怒火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。
“诗晴，我从来没有觉得大方是一种义务，我只是把它当成对你的爱意表达。但你却把我的爱意，当成你理所当然的提款机！”陆衍盯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你告诉我，你的‘担当’在哪里？你的‘尊重’又在哪里？”
阮诗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，她气得全身发抖：“你简直不可理喻！我为你付出了感情，你却只盯着我为你花了多少钱！”
“感情？”陆衍苦涩地笑了起来，“你的感情，就是让我为你买最贵的包，然后你用最便宜的礼物来打发我吗？你连花一点时间去思考我真正喜欢什么都做不到，你管这叫感情？”
阮诗晴猛地站起来，抓起她的包：“好，陆衍，既然你这么计较，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。跟你这种小气的男人在一起，简直是浪费时间！”
她扔下这句话，转身冲出了餐厅。
陆衍没有去追。
他看着桌面上那个孤零零的招财猫，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傻瓜。
他掏出手机，取消了那款预定给阮诗晴的最新手机订单。
他终于明白，大方不是义务，但心意必须是对等的。
他为这段关系付出了金钱、时间和真诚的爱，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敷衍和利用。
他决定，这段关系必须结束了。
正当他准备结账离开时，一个微信推送弹了出来。
那是阮诗晴的朋友圈更新。
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。
阮诗晴发了一张自拍，背景是在一家灯光昏暗、装修奢华的酒吧，配文是：“有些人注定不懂浪漫和爱，还好，我还有能让我开心的朋友。”
照片里，阮诗晴笑得灿烂，她身边坐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，戴着一块闪闪发光的手表。
陆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。
他认识那个男人。
那是上周在阮诗晴公司楼下，他偶然看到一个开着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的男人，当时阮诗晴说那是她的“重要客户”。
陆衍忽然意识到，今晚的“紧急客户”和“路边摊的招财猫”，可能只是她为了腾出时间去见这个男人，而敷衍自己的借口。
陆衍的理性在一瞬间崩塌，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。
他决定，不能就这样被玩弄感情。
他要弄清楚，阮诗晴的“不计较”和“男人该承担”，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谎言。
他迅速起身，结了账，朝着阮诗晴朋友圈定位的酒吧方向，疾驰而去。
06
陆衍驱车赶到那家酒吧，停好车后，他没有立刻进去，而是躲在角落，观察着一切。
那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，门口停着好几辆昂贵的豪车。
陆衍深吸一口气，拨通了萧然的电话。
“帮我查个事。”陆衍的声音低沉沙哑。
“怎么了？你生日不是应该跟你女朋友甜甜蜜蜜吗？”萧然听出了不对劲。
陆衍简短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阮诗晴朋友圈的照片告诉了萧然。
“你先别冲动，我马上帮你查查那个男人的底细。那种私人会所，你直接进去可能会闹大。”萧然提醒道。
陆衍挂了电话，站在寒风中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。
他从没想过，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感情，竟然会是如此的荒谬和不堪。
大约十分钟后，萧然回了电话，语气里带着一丝震惊和愤怒。
“陆衍，你听我说，那个男人叫陈广，是一家大型投资公司的副总，圈子里有点名气。他已婚，但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，专门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女孩。”萧然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重点是，我查到阮诗晴最近几个月，跟他走得很近，而且，陈广给她买了不少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陆衍的声音颤抖着。
“我看到她几个月前发的一些照片，背景像是在国外，她晒了几个昂贵的珠宝首饰，当时你不是说那是她自己买的吗？”萧然问道。
陆衍回想起来，阮诗晴确实晒过一个卡地亚的手镯，当时他问起，阮诗晴说是自己年终奖买的，还抱怨公司奖金太少，让他觉得她赚钱不容易。
“你再仔细看看她的朋友圈，她有一个小号，可能只有陈广能看到。”萧然提醒道。
陆衍立刻动手，他通过一些技术手段，找到了阮诗晴的另一个社交账号。
那个账号的内容，如同一个巨大的巴掌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。
那个小号里，阮诗晴晒的不再是“努力工作”和“独立女性”的人设，而是各种奢侈品、高档酒店的照片，以及她和陈广亲密的合影。
最近的一条动态，是今天下午三点发布的，配图是一张她坐在某高级商场休息区的照片，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——正是她让他买的那款手机。
配文是：“谢谢陈总送的生日礼物，比某些只会计较几百块电影票的男人强多了。”
陆衍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。
她不仅得到了手机，还用这个来嘲讽自己。
而她所谓的“紧急客户”，只是陈广带她去买礼物。
他所有的付出，都被她视为理所当然，而他的拒绝和质疑，则成为了她向另一个男人抱怨的笑柄。
那一刻，陆衍所有的愤怒都转化成了极度的冷静。
他不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，他是一个被欺骗、被侮辱的受害者。
他决定，要彻底看清她的真面目，然后以一种让她无法翻身的方式，结束这一切。
他走进酒吧。
会所的服务生看到他，拦住了他：“先生，请问您有会员卡吗？”
“我是来找阮诗晴的，”陆衍拿出手机，指了指阮诗晴的朋友圈照片，“她应该在里面。”
服务生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：“抱歉，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，没有预约不能进入。”
陆衍知道硬闯不行。
他灵机一动，找到了一个侧面的消防通道。
他绕到会所后面，发现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门。
他戴上口罩，趁着服务生不注意，推开门闪了进去。
会所内部装饰得金碧辉煌，陆衍沿着走廊摸索。
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娇笑声。
声音是从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传来的。
陆衍小心翼翼地靠近，透过包厢门的玻璃缝隙，他看到了阮诗晴。
她正依偎在陈广身边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，笑得花枝乱颤。
07
陆衍贴近包厢门，屏住呼吸，努力听着里面的对话。
“……真的，陈总，您送的手机太及时了。我那个‘提款机’今天还跟我闹别扭呢，说我过生日没有给他准备好礼物。”阮诗晴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。
“哦？那个小项目经理？”陈广的声音粗犷，带着上位者的傲慢，“我说诗晴啊，你跟那种人玩玩就行了，让他给你买点小玩意儿，充当个司机，他不是挺乐意的吗？”
阮诗晴娇媚地依偎在陈广怀里：“是啊，他以为我真的爱他呢。我只是想找个能稳定买单的人，又不至于像您这样，太忙，不能随时随地陪我。他那种人，虽然赚得不少，但是消费观念太老土了，还跟我谈什么AA制。”
“AA制？”陈广哈哈大笑，“那他就是没格局。男人嘛，该花就得花。你跟着我，哪里需要他那点小钱？你放心，我最近拿到了一个大项目，等事成了，我给你买个公寓，让你彻底搬离那个小破地方。”
阮诗晴兴奋地抬起头：“真的吗，陈总？您对我太好了！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陈广捏了捏她的脸颊，“不过，你也要乖乖听话。下周我老婆要出国，你得全程陪我。”
“没问题，陈总，我保证让您满意。”
陆衍听不下去了。
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。
这不是简单的劈腿，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和利用。
阮诗晴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小额提款机，而陈广，则是她通往更高阶层的踏板。
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阮诗晴总是强调“男人该多承担”。
因为在她看来，她付出的“美貌”和“时间”，就是最高的成本。
而陆衍的付出，在她眼里，是廉价的、理所当然的。
陆衍退后几步，靠在冰冷的墙上，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。
他不能冲动，冲动只会让她有机会倒打一耙，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失去理智的怨夫。
他要用证据说话，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。
他悄悄拿出手机，打开录音功能，又重新凑到门边。
他知道，这种场合的对话随时可能涉及到一些金钱交易的细节。
果不其然，陈广开始谈论起一个项目回扣的事情，而阮诗晴则在旁边帮他算着一笔账。
“陈总，您上次给我的那笔钱，我已经拿去投资了，收益还不错。不过，我最近想换个车，你看……”阮诗晴的声音带着撒娇。
“换车？行啊，明天我让人带你去看看，一百万以内，随便挑。”陈广豪爽地说。
陆衍的心在滴血，一百万的车，而她连给他买一个几千块的机械键盘都舍不得。
他录下了这段关键的对话，包括陈广提到给阮诗晴买房的承诺，以及阮诗晴对他的嘲讽。
陆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所。
他没有去找阮诗晴对质，他知道，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。
他要准备一个彻底的切割方案。
回到家，陆衍打开电脑，调出了两人交往以来的所有消费记录。
他将所有的大额支出，包括那条六万块的项链、旅行费用、高档餐饮、以及即将支付的手机费用，全部列了出来。
他发现，在他们交往的两年里，他为阮诗晴的个人消费和两人共同消费，总共付出了超过三十万。
而阮诗晴为他花费的，包括那个五十块的招财猫，总共不超过一千块。
这份账单，清晰地记录了这段关系中，他单方面的“大方”和她的“理所当然”。
他决定，要用法律和证据，给她一个教训。
08
第二天一早，陆衍没有去公司，而是请了假。
他首先联系了他的律师朋友，将情况和录音文件进行了详细说明。
律师听完后，表示这种感情纠纷很难通过法律途径完全追回损失，但可以从“不当得利”和“赠与目的”上进行突破，尤其是在共同消费方面。
“但更重要的是，你要让她明白，她利用了你的信任，”律师建议，“你现在手里有她和那个已婚男人的录音和照片，这是你谈判的最大筹码。”
陆衍决定先不走法律程序，而是选择一种更具震慑力的“摊牌”。
他给阮诗晴发了一条微信：“下午三点，我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等你。有些事情，我们必须说清楚。”
阮诗晴很快回复了：“我现在很忙，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？”
陆衍回了一个字：“不行。”
阮诗晴大概以为陆衍只是想挽留她，或者继续为昨晚的争吵道歉。
她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姿态，准时出现在了咖啡馆。
她穿着一件新买的大衣，容光焕发，仿佛昨晚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。
“衍，我最近真的很忙，如果你想道歉，我可以接受。但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AA的事情了，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。”阮诗晴一上来就抢占了道德高地。
陆衍抬起头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他没有争辩，而是将一张打印好的清单推到了她面前。
那份清单，详细列出了自他们交往以来，陆衍所有的大额开销，以及每一笔开销的用途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阮诗晴皱着眉头，随意地扫了一眼。
“这是我们交往两年，我为你支付的全部费用清单。总计，三十万零四千三百元。”陆衍淡淡地说。
阮诗晴脸色一变：“陆衍，你真的疯了？你居然在算这个？你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什么了？”
“我没有算我们的感情，我算的是，你利用我的感情，获取的物质利益。”陆衍拿出一个录音笔，轻轻按下了播放键。
包厢里阮诗晴那带着娇媚和嘲讽的声音，清晰地传了出来：
“……我只是想找个能稳定买单的人，又不至于像您这样，太忙，不能随时随地陪我。他那种人，虽然赚得不少，但是消费观念太老土了，还跟我谈什么AA制。”
“……他以为我真的爱他呢。我只是想找个能稳定买单的人，又不至于……”
阮诗晴的脸瞬间煞白，她猛地站起来，想要去抢陆衍手里的录音笔。
“你卑鄙！你竟然偷听我说话！”她声音尖锐，引得咖啡馆里的人纷纷侧目。
陆衍纹丝不动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：“在你用廉价的招财猫来敷衍我的生日，在你用我付的钱去买你喜欢的手机，却转头嘲笑我的付出时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你更卑鄙？”
“我没有偷听，我只是听到了真相。”陆衍关闭了录音笔，声音带着巨大的压迫感，“你利用我的爱，把我当成你的备胎和提款机。现在，我们来算算这笔账。”
09
阮诗晴强行镇定下来，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了。
她迅速变脸，开始打感情牌。
“衍，你听我说，我跟陈总真的只是客户关系，我承认我说话难听，那只是为了应付他！我心里爱的人是你啊！”她的眼泪说来就来，梨花带雨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“别演了，”陆衍冷漠地打断了她，“你用我的钱，买了你的包包和旅行，然后用别人的钱，买了你想要的手机，并反过来羞辱我。你对我所有的敷衍，都是为了腾出时间去经营你的‘高阶人脉’。”
陆衍拿出那张费用清单，指着其中几项：“这条六万块的项链，是你暗示我买的；那次泰国旅行，你一分钱没出，却享受了最好的待遇。这些都不是共同消费，而是我基于对你的信任而给予的‘赠予’。”
“既然你已经背叛了这份信任，我收回我的‘心意’，不过分吧？”陆衍语气坚定。
阮诗晴有些慌了，她知道陆衍是认真的。
三十万，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“你不能这样！你送给我的东西，怎么能要回去？”阮诗晴的声音带着哭腔，但更多的是愤怒。
“我没有要求你退还所有东西，”陆衍拿出另一份文件——一份律师起草的协议草稿，“我只要求你退还我们在共同旅行、共同餐饮等活动中，你本应承担的费用，以及你用我的钱购买的、具有高价值的个人物品，比如这条项链。律师已经评估了，折旧后，你需返还十二万。”
阮诗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：“十二万？你做梦！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！”
陆衍平静地拿出了手机，播放了另一段录音。
“你听听这段，这是陈广谈论项目回扣的对话。他是一个已婚人士，而你跟他有不正当的财务往来，并涉及不正当的利益输送。如果你不配合解决我们的经济纠纷，我不介意把这些证据，送到陈广妻子的手里，以及他的公司法务部门。”
陆衍的威胁，精准地击中了阮诗晴的命门。
她可以不在乎陆衍，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工作和名声，更不能得罪陈广这种人。
一旦事情闹大，她在圈子里的口碑就彻底毁了。
阮诗晴的眼泪瞬间凝固，她颤抖着坐下，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恐惧。
“陆衍，你……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？”她声音虚弱。
“是你先做到了这个地步，”陆衍将协议推到她面前，“心意不是义务，我的大方，也不是你欺骗和利用的武器。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齐这笔钱。如果你拒绝，我会通过法律程序，并附上你和陈广的社交证据。”
陆衍起身，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他知道，这段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他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，但更庆幸自己及时止损，看清了阮诗晴的真实面目。
三天后，阮诗晴打来了电话。
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，但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她将十二万转给了陆衍，并附上了一句恶毒的留言：“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真正爱你的女人，因为你心里只有钱！”
陆衍看着那笔转账，心头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，只有一种解脱。
他知道，自己失去的不是钱，而是对爱情的盲目信任。
他没有回复阮诗晴的留言。
他知道，一个只把大方当成义务的人，永远不会懂得心意的价值。
10
经历这次事件后，陆衍花了好几个月才走出阴影。
他辞去了项目经理的工作，开始创业，专注于他一直想做的AI技术研发。
他不再追求外在的浮华和所谓的“精致生活”，他把精力投入到真正有价值的事情上。
他学会了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，也学会了更爱自己。
一年后，陆衍的公司初具规模。
他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，认识了林知微。
林知微是一家初创公司的设计师，性格温和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。
她穿着简单，但气质出众。
第一次约会，他们去看了一场实验性的戏剧。
散场后，陆衍主动提出买单，知微却坚持要AA。
“我不是跟你客气，”知微笑着说，“我喜欢的是和你一起看戏的过程，不是让你为我的娱乐买单。”
陆衍感到久违的轻松。
他没有坚持，只是说：“那下次我请你看电影，你请我喝咖啡，怎么样？”
“成交。”知微爽快地答应了。
他们的约会节奏，与陆衍和阮诗晴的模式截然不同。
他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，在陆衍的小公寓里做饭。
知微会主动承担洗碗的任务，即使陆衍坚持让她休息，她也会说：“这是共同生活的一部分，我们一起分担。”
在陆衍生日那天，他没有抱任何期待。
他知道知微最近为了赶项目，忙得焦头烂额。
那天晚上，知微下班很晚，但她还是带着一个大蛋糕出现在了陆衍的办公室。
“生日快乐，陆总。”知微俏皮地敬了一个礼。
陆衍看到蛋糕上的奶油有些抹不匀，显然是知微亲手做的。
他鼻子一酸。
“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？还特意给我做蛋糕。”
“当然啦，”知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，递给他，“这个，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。”
陆衍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块雕刻着他名字的木质书签。
书签打磨得非常光滑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：“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温柔和坦诚。”
“我知道你喜欢阅读，这个书签虽然不贵，但木料是我亲自去挑的，雕刻也花了好久。”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心意最重要，对吧？”
陆衍紧紧握着那个书签，眼眶有些湿润。
他突然意识到，这块不到一百块钱的书签，比阮诗晴送给他的所有昂贵礼物加起来，都更让他感动。
因为，这块书签代表着林知微对他的观察、对他的在乎，以及愿意为他付出的“心力”。
他终于明白，大方从来都不是亲密关系中的义务，它是一种选择，一种基于对等心意的表达。
他曾经把金钱付出当成是爱的证明，却忽略了对方是否愿意为他付出时间、精力和真心。
现在，他遇到了那个真正懂得“心意”的人。
陆衍看着知微，心中充满了感激。
他知道，他会用自己的大方和真心，去回报这份纯粹而对等的爱。
“知微，”陆衍轻轻抱住了她，“谢谢你，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。”
他放下了过去所有的包袱，开始了一段真正健康的亲密关系。
他懂得了：在一段好的关系里，付出是相互的，而心意，永远比金钱更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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